流萤闪闪伴军旅的散文
流萤闪闪伴军旅的散文
每年夏天,我都喜欢选择一个夜晚,到厦门市怡情谷“萤火虫主题公园”走一遭,观看数以万计栖息在树枝上、半空中、草丛里漫天繁星般的萤火虫。望着这些闪闪飘浮在茫茫夜色中的小精灵,一段与萤火虫相伴从军的美好回忆,便会浮现在眼前,久久难以忘却……
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,我随所在部队驻扎在闽南山区,也就是当今闻名遐迩的南靖土楼附近。这里属亚热带气候,温和多雨,丛林覆盖,夏无酷暑,冬无严寒,是各种野生动物的乐园。但在我的记忆中,喜欢与我们亲近的多数动物并不友好也不可爱,如晚上的花蚊子,白天的“小黑虫”(小咬),树上的毛毛虫,草丛中的小蜘蛛,让我们一天到晚、一年四季都不敢挽裤腿撸袖子,但仍然被咬、被扎得体无完肤。更可怕的是各种毒蛇经常堂而皇之地进出营区,如入无人之境,眼镜蛇、金环蛇、银环蛇、竹叶青等剧毒蛇应有尽有,令人毛骨悚然,害得我们晚上站岗巡逻都要用力跺着脚走路,生怕一不小心踩到它们被反咬一口。在这种冷酷的自然环境中服役,幸好有漫天飞舞的萤火虫,我们的生活才多了些许温柔。
那时部队所在的山区还处于半封闭状态,道路崎岖,人迹罕至,村舍零落,整个山区都未通电。部队营区虽有自己发电,但只是每晚三个小时,且仅供房间照明使用。因此,每晚二十一时随着熄灯号响过,营区与整个
山区一样,就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。我们不管是谈心、睡觉或是站岗放哨,都要摸黑进行。幸运的是,在这寂静漆黑的漫漫长夜,总有小小的萤火虫成群结队地飞临军营上空,一闪一闪宛如串串彩灯,撒下团团荧光和丝丝亮丽,奇妙无比,暖人心扉,成了我们军人不可缺少的好伙伴。当时的萤火虫很多,春末、夏季、秋初都能看到,当然最多的还是盛夏时节。记得夏日的晚上,我们在操场召开班务会或组织学习,数十只萤火虫就在头顶上环绕不离,犹如繁星点点,看样子也想倾听我们的发言,加入我们的讨论;到团部看电影返回的路上,数不清的萤火虫一路接力相伴,仿佛在为我们打着灯笼照路,生怕我们不小心掉入路边的渠沟水田;夜间站岗时,总有几只萤火虫闪着黄绿色的微光,在岗亭周围飞来飞去,好像心甘情愿陪同一起放哨,不想让我们寂寞,并时刻提醒我们睁大警惕的眼睛;甚至熄灯后,一些萤火虫还会飞进我们的营房里转来转去,似乎要看着我们入睡后方肯离开。
对萤火虫的.最深刻印象,还是在夜间训练时。按照部队训练计划,夜间训练一般都安排在春末夏初进行,这也正是萤火虫最多也最活泼的时节。入夜,当我们在山野上瞄准训练时,周围梯田层层,禾风习习,流水潺潺,蛙声阵阵;空中流萤飞舞,忽上忽下,忽明忽暗,宛若流星,触手可及;天空星星闪烁,弯月西下,宛如人间仙境。由于我们重机枪的瞄准训练是轮流进行,一部分人训练时,另一部分人便有暇享受这难得的时光。在如此美轮美奂的天然夜景中进行训练,我们真有点如梦如幻、如痴如醉的感觉,疲劳感、单调感顿时全无,只觉得轻松惬意,时间过得特别快。
萤火虫不仅是我们训练的啦啦队,还曾一度成为训练的好帮手。由于夜间射击训练需要闪烁的目标,因而只能全连集中训练,课后无法单独组织加练。我们班长不知是否受到“囊萤映雪”故事的启发,找了两个青霉素针剂的小玻璃瓶子,捕捉几只萤火虫置于其中,挂在几十公尺外的树上,让我们练习瞄准。也许是这一招发挥了作用,我们班的夜间射击考核每次都是名列前茅。后来这一做法被其它班排学去后,全连的训练成绩也上了一个台阶。当然,我们训练完毕后,都会小心翼翼地把萤火虫放飞,需要时再去捕捉,因为草丛、树叶上能够轻易找到栖息的萤火虫,很容易就能把它们轻轻赶进小瓶子。虽然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萤火虫是益虫还是害虫,但总觉得小精灵可亲可爱,不忍丝毫伤害。记得有一次训练完毕,我只顾了收拾训练器材,忘记及时把萤火虫放走,害得小生灵死了一只,还受到战友的责怪。
我在这片山区虽然只住了短短六年,但萤火虫留给我的记忆却是刻骨铭心,终生难忘。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,每当看到茫茫夜色中飞舞的萤火虫,都会勾起我对昔日部队生活的美好回忆和向往。遗憾的是,当我几年前重游那片山区时,发现萤火虫已经远不如过去多了;如今在我所居住的城市和郊区上空,天然萤火虫更是鲜见踪影,只有凭借“萤火虫主题公园”这样的人工养殖培育,才能重现它那成群的身影和壮观的场面,不能不令人遗憾。